2024年12月18日下午,由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中国文化研究院主办的2024“中外文化交流系列讲座”第十六讲“北京话与北京文化中的文化交融”成功举办。讲座由作家、文化学者、中国财政经济出版社副编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崔岱远老师主讲,国际中国文化研究院管永前副院长主持。

讲座伊始,崔岱远老师指出,老舍作品里的北京话,为中国文学界开创了“京语作品”这一科目。老舍先生出生于文化转型时期,加之拥有留学海外的经历,因而其作品呈现出极强的文化交融性。中文和西文最大的区别在于中文表意,西文表音。老舍所处的时代是探索整合书面语趋同于口语,即把表意的书面语转化成表音的口语的时期。
老舍的作品分为三期:二十世纪二十至三十年代为前期,代表作品《赵子曰》和《二马》。作品中有“把口儿”“白饶”“不是”“言语”“得”“梗梗”等当时使用较多现在不用的口语。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为中期,老舍的代表作品为《骆驼祥子》《四世同堂》。作品中使用的是应用范围最广、普适性最强的北京话,如“巴结”“不唧儿”等。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为后期,代表作品有《龙须沟》《茶馆》。这一时期的作品是1951年北京南城语言的实录,如“保准”“不是......吗”“差不离儿”“几儿个”等。

老舍先生的作品里使用了很多外来语。自清末以来,相当多的外来语词汇涌入北京,其中尤以日语词汇居多。自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现代化的进程和白话文运动的推动,外来语成为北京话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日语中的很多词汇来源于中国古籍,如《尚书》《左传》等,经由北京话借鉴后又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如“保险”一词,在日语中仅指保险业,在北京话里指保证、一定。这些外来语至今在现代汉语中仍在使用。
不仅是日语,老舍作品里还有音译英语(“逻辑”“模特”)、意译英语(“表决”decide)、音译法语(“干部”cadre)、意译德语(“了解”verstehen)。所以北京话实际上是北京当地语言和外来语言的结合。
北京话里有丰富的外来语因素,比如儿化音。崔老师指出,首先,加不加儿化音的意思不一样,如“早点”是美食,“早点儿”是“早一点”。其次,有些词不加儿化音念不出来,如“包余儿”(剩下的都给我了)。儿化音加在哪里也有讲究,儿化音一般要加在名词后面,如“猫儿腻”“兔儿爷”“奔儿头(奔头儿)”。同样的词,不加儿化音代表大、代表正;加儿化音代表小、巧、歪。如“大卡车、小汽车儿”。

崔老师进一步阐释道,实际上,北京话中的儿化音只占很小的一部分。而所谓京韵,主要体现在北京人说话不是平调,呈现出声调的长短和高低变化,因此京韵的韵味源自一种独特的语感而不是词。京腔则体现在“轻声”和“吞音”。
此外,崔岱远老师还介绍了独特的北京词,如“局气”(守规矩:做人要局气,不能抢了别人饭碗;正经:这到底是局气玩意儿);独特的北京音(“仙鹤”xian1hao2、“演乐胡同”yan3yao4hu2tong4);生动的北京话(“凉丝儿丝儿的”“齁儿甜”);幽默的北京话(“平地抠饼”“土地爷掏耳朵”);《红楼梦》里的有满语味道的北京话(呢——我转给你瞧;来着——林妹妹有玉来着);来自满语的北京话(“忒”“gazhi窝”“涴痕”e2lin4)等。
崔老师特别指出,北京文化是“爷”文化。“爷”在北京话里通常指成年男性,并不总是带有尊敬的含义。例如,可以称呼“张爷”“李爷”,但对于“王爷”则需称为“王大爷”。由此衍生出来的词有“侃爷”,拉平板车的“板儿爷”,就带有一种调侃的意味。与之相关的词“爷们”有三种意思。“爷们”(咱们爷们——我们几个);“爷们儿”(男性长辈称呼晚辈或已婚女子称呼丈夫);“爷儿们”(类似哥们儿的群体性称呼——有咱爷儿们在,您甭怕)。
北京话中的忌讳相较于其他语言也比较特殊。这一特点与当时的历史背景息息相关,在旧时北京,负责采买的多是太监,因此北京话里没有“蛋”字。类似的在食堂里,常用“添饭”而非“要饭”表达加饭的请求;对于逝去的老年人要用“走了”“吹灯了”“嗝儿屁了”等委婉说法;提及对方母亲时,则须称其为“您家老太太”,不宜直接使用“您妈”等称谓。
在讲座的结尾,崔岱远老师指出,北京文化的内涵与北京人的身份密切相关。具体来说,北京人主要源自“移民”和“遗民”两大类群,并且可以划分为“皇亲国戚”“京官及其家眷”“文人士大夫及其家眷”三大阶层。北京文化的特点在于东西南北文化的荟萃和无处不在的皇城文化。北京文化始终保持着创新的活力,继承传统的目的并非回到过去,而是为了深化对传统的理解,以应对未来的挑战,强调守正而不守旧。
最后,管永前副院长对崔岱远老师介绍北京话的分类与总结给予了高度评价。本次讲座不仅展示了理解北京话的历史背景与当代应用的重要性,更为我们深入认识北京文化及其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提供了路径。同时,这也有助于推动北京文化在新时代的持续发展,参加讲座的师生均深受启发。
(国际中国文化研究院24级硕士研究生雎弘睿供稿)